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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証人》到《綫人》—林超賢的人性論述

作者︰電視兒童 (台灣) 推介給朋友

2008年以警匪電影《証人獲得票房獎項雙贏佳績的導演林超賢,早在1997年就以特殊警察題材拍出首部長片《G4特工》,1999年與陳嘉上合導的《野獸刑警》獲頒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入行20多年來,拍過愛情、魔幻、喜劇、動畫等多種片型,但最為人稱道的,還是他在警匪電影的表現。

綜觀林超賢執導的警匪片中,沒有成龍電影打不死的英雄,亦沒有完美的警察,《G4特工》面臨香港回歸改朝換代的尷尬,《野獸刑警》警匪雜處黑白混淆,《重裝警察》為幫臥底同僚鋌而走險,即使喜劇型態如《重案黐孖GUN》,也有著公私難分的情感糾纏。


林超賢承襲陳嘉上飛虎》系列對槍戰場面的認真考究,但更著重內心刻劃的人性論述,一樣帶著宿命色彩,異於杜琪峰的黑色幽默,將目光移向了警察體制本身,探索在此官僚結構下的人際關係和人性衝突,而在2008年至2010年推出的四部警匪片《証人》、《神鎗手、《火龍、《綫人裡,進一步確立屬於林超賢的警察故事風格,並建立新一代港片觀眾心中的口碑。


三線交織—《証人》


誤傷女童的警察(謝霆鋒)、痛失愛女的檢察官(張靜初)、為錢擄人的殘疾拳手(張家輝),一場追捕兇犯的意外車禍,改變了三者的人生,有如為彼此的命運見證。《証人》由警匪交戰開展,模糊黑與白的身分界線,衝動累及同僚的警察,救女觸法的檢察官,執法者正義光環夾雜人性陰影,面目猙獰的半盲綁匪,對癱瘓妻子、人質幼女亦有溫柔憐惜。

林超賢將警匪片的專長,結合人際情感的描繪,用西片常見的多線敘事,譜成是非難辨的港產糾葛,前段連環車禍飛車驚險,後段北角街頭追逐緊張,武戲動作場面可觀,文戲人物交織不俗,張家輝的外冷內熱最為突出,為他拿下七個影帝,謝霆鋒的賣力演出也得到掌聲,相形之下,張靜初既是檢察官又是母親的兩難刻劃有限,三線結構比重失衡,林超賢的多線敘事仍有加強空間,幸有廖啟智郭政鴻苗圃等稱職配角為戲加分。


《証人》兩位男主角皆非首次接拍林超賢的電影,但未因循舊戲路而是挑戰新形象,《走投有路》張家輝的喜感轉為困獸之鬥的悲情,《戀愛行星》謝霆鋒的癡情變身暴戾刑警的執著,再次共事的默契為《証人》擦撞出耀眼火花。自《重裝警察》起和林超賢正式合作的吳煒倫,兩人共同編寫《証人》,亦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編劇。《証人》並非第一部拍出宿命感的警匪片,難得在劇本、動作、演員皆有一定水準表現,為林超賢和舊夥伴的事業開啟新頁。


三雄還是雙雄?—《神鎗手》

心高氣傲的年輕軍裝警察O仔(陳冠希),獲邀加入狙擊手部隊,立志成為第一神鎗手,卻發現賞識他的精銳長官方克明(任賢齊),和因誤殺入獄的警隊神鎗手凌靖(黃曉明)間,有著強烈的競爭心結。出獄後已趨瘋狂的凌靖,要向當年作出關鍵證詞的方克明討回公道,和重犯一起挑戰警隊,凌靖與方克明的恩怨如何了結?O仔又能否超越自我成為第一神鎗手呢?

2007年先開拍卻較《証人》晚了一年上映的《神鎗手》,是林超賢發揮槍械專長的作品,不僅以專業知識拍槍戰場面,並探究狙擊手開槍前的思維訓練及工作分派,有別於一般警匪動作片的企圖心可嘉,遺憾重新剪接上映的版本仍差強人意,除了陳冠希慾照事件波及更動戲份外,介於三雄和雙雄之間的人物塑造,原本就不易掌控得宜。


若說《神鎗手》是回看前輩黃曉明和任賢齊的雙雄恩怨,後輩陳冠希又像是另一主線,三人分別和女友、妻子、親人的牽絆是共通點,但可能受更動戲份的影響下,輕重不一的鋪陳卻顯得虎頭蛇尾,在鎗與神鎗手之間,亦沒有足夠的映襯,反而弱化了對人的描寫。究竟聚焦在『一山難容二虎』的對決,還是後輩從中獲得的啟發?原先劇本比重如何分配,在剪得支離破碎的版本中無從得知,《神鎗手》結構較後拍的《証人》更為紛亂。


雙雄宿命—《火龍》

片名來自香港大坑的『舞火龍』表演,驅逐『瘟疫』的典故引為戰勝心魔的象徵。故事環繞兩個本命年的警察,黎明為懷孕妻子的死而暴力緝兇,實則自責讓其冒生命危險傳宗接代,任賢齊因黑道牽連的女友而仕途失意,用金錢滿足野心終至無法自拔。邋遢暴躁的基層探長和斯文冷靜的高級督察,截然不同卻都屬龍的兩人,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心魔。

《火龍》回歸港片常見的雙雄路線,但人物亦正亦邪,並非表相般平面,為善為惡繫於一念之間。如同《神鎗手》,妻子(女友)是男人的心結,由此可見,林超賢擅長的是人物、人情的描寫,警匪是一個包裝,一個他熟悉而能更完整建構人物的領域。可是,如果焦點偏離人,過於著重具體的物(如:《神鎗手》)或抽象的意念(如:《火龍》),皆不若以警界特殊人際關係立論的《綫人》發展完備。


在劇情處理上,面對《神鎗手》的困窘,《火龍》聚焦雙雄的宿命對決,主配角塑造更為立體,至於動作場面,《火龍》較《証人》更加火爆,茶樓槍戰、人肉炸彈、街頭駁火,林超賢善用香港地狹人稠情勢拍出刺激感。《火龍》兩位受困於體制而走向極端的警察,令人想起林超賢與吳煒倫早年合作的《重裝警察》中,為籌同僚醫藥費犯下搶案的中年警員和奉命調查的新紮警探間的對立,亦和《綫人》的執法者矛盾互相呼應。


一線而多,多線而一 —《綫人》

刑事情報科督察李滄東(張家輝),為破案連累合作多時的綫人廢噏(廖啟智)被害成瘋癲,雖立功升官卻一直心存愧疚,一年後警方需收集大盜巴閉(陸毅)罪證,甫出獄的細鬼(謝霆鋒)為救被迫出賣皮肉的妹妹,答應作李滄東的綫人換取金錢,孰料竟與巴閉女友阿弟(桂綸鎂)產生情愫,巴閉作案在即,細鬼的處境越來越危險,這一次李滄東會否重蹈犧牲綫人的覆轍?

張家輝的警察似《火龍》固執的黎明,加上知法犯法的任賢齊,延續《神鎗手》對身邊女人(家庭)的內疚,藉著對兩代綫人的贖罪完成自我救贖。謝霆鋒和桂綸鎂的關係,像《火龍》任賢齊和徐若瑄的補述,白道(警察、綫人)戀上黑道大哥的女人,因財被追捕、被追殺,兩人不能相守的絆腳石不是身分,而是金錢。《綫人》由《証人》原班人馬演出,對警察的制度批判卻更接近《火龍》,亦是這三年來林超賢和吳煒倫合作最為成熟的作品。


異於《証人》的炫目、《火龍》的暴烈,略帶文藝感的《綫人》,猶有林超賢慣拍的車禍衝撞、鬧市奔逐等動作場面,卻用更慢、更長的鏡頭去捕捉環境對人的壓迫,荒廢的課桌椅取代了槍彈,亡命之徒只能以肉身血拚,冷冽的調性蘊藏人性悲憫,一如張家輝淡然面容下的掙扎,『綫人』謝霆鋒和廖啟智兩條支線最終回到『警察』張家輝身上,由《証人》大放異彩的張家輝,儼然是林超賢角色的最佳代言人。


警匪電影中的『人性論述』

《証人》、《神鎗手》、《火龍》、《綫人》,皆是廣義的警匪電影,然而在警匪的類型包裝下,由《証人》外在的命運交錯,到《火龍》內心的善惡交織,及至《綫人》建築在感情與金錢上的人際關係,徬徨於體制和道德間的左右為難,已然貼近人人都可能面對的課題。

《証人》受到肯定開始,證明林超賢藉『類型片』論述『人性』的能力,猶如《綫人》的副題:『好人,壞人,都是罪人』。從《証人》到《綫人》,無論主角身分為何,皆帶著某種程度的原罪,傷痕累累尋求救贖,《証人》裡尚有小女孩為最後希望,《綫人》竟要徹底犧牲才能做出些許補償,縱然成為體系中的罪人,至少尋回了良心。



相對於『臥底』於《無間道》中『我是差人(警察)』的身分吶喊,同樣邊緣人主題的《綫人》,將身分的界線打破,警察和綫人都是制度下的犧牲者,這是林超賢處理警匪題材的獨特角度,在其電影中正邪並非截然二分,身分亦非判斷黑白的標準,而是回歸『人性』本身,所以《証人》中的綁匪一念之仁可以為善,警察一念之差可能成惡,是非取決於『人』的決定。《綫人》的結局固然沉重,但當主角為自己的決定作出承擔,已經超脫無可選擇的『宿命論』,而是對己身的命運負責。

從《証人》到《綫人》,林超賢的多線敘事手法越趨洗鍊,《神鎗手》和《火龍》的表現雖不盡如人意,但亦是《綫人》成功的基礎。接連四部警匪電影,為林超賢再創事業高峰,在火爆激烈的動作場面外,樹立了關注人性的林氏風格,無論林導會否執導古裝少年特警的《血滴子》,或是挑戰警匪類型外的題材,相信這份人性論述,仍會一以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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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於 2011年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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